接下来的一周,我一直在收拾要带走的东西,跑各种手续。
期间齐月明只回来过一次,正好撞见我往行李箱里装我们三个人小时候捏的泥塑玩偶。
那是我对过去最后的留恋。
看见满屋空荡,齐月明的眼中流露出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惊慌。
她厉声喝问:“你收拾行李做什么?”
“我要……”
走了二字还没出口,程煜的声音就在门口响起。
“月明,快点,我迫不及待要去看咱们三个的家了。”
“家”这个字像一柄飞速扎来的刀,我还没反应过来,就已经被刺的鲜血淋漓。
仿照我样子捏的玩偶脱手而出,在啪的一声中被摔得粉碎。
在那一瞬间,我觉得自己也像玩偶一样粉身碎骨,再也拼不起来。
齐月明心疼地扑过来捡拾地上的碎片,“你动它做什么?碎了多可惜呀!你到底要去哪?”
可下一秒,她却突然意识到什么,皱眉不赞同地看着我。
“你知道我和笑笑搬出去和程煜一起租房住的事情了吧。
齐子游,离家出走是小孩子才会玩的把戏。”
她一边说,一边把手里的碎片扔进垃圾桶,嗤笑道:“既然你都不心疼,我心疼什么劲,碎了就碎了。”
说完,她也不回地离去。
我怔怔停在原地,当初是她们要和我一起租房的。
林笑笑抱着我的手不放,说她自己住害怕。
而齐月明则白了我一眼,“给你省点租金还不乐意?还是想找别的女人了,嫌我们俩碍眼啊。”
现在是她们觉得我碍眼了。
齐月明扔下这句话后拿着行李箱转身就走,没有任何留恋。
随后我就在程煜的朋友圈中看到他们三个人在新家的合影,配文是:
“笑笑说,幸福就是三个人在一起,一个都不能少。”
我默默点了个赞。
林笑笑的电话立刻打来,里面却是程煜的声音。
“齐大夫不会生气了吧。”
林笑笑沉默片刻,轻笑道:“做戏给我俩看呢,不用管他。”
我无声挂断电话,将剩下的两个泥塑玩偶一同扔进垃圾桶。
很快就到了圣诞节,我是晚上的飞机。
一早齐月明出现在我楼下,说要送我去医院复查。
我原本准备回去向院长告别,就坐上她车的后座。
齐月明皱着眉头停下车,把我拉到副驾上坐好。
“我说过,这是你的位置。”
我没说话,只是安静看向窗外。
齐月明蹙起眉头,张开嘴又合上。
快到医院的时候,她突然随手扔给我一盒巧克力,说这是今年的圣诞礼物。
可我一眼看出巧克力劳力士手表的赠品,而表就在程煜的手腕上。
我自嘲笑笑,平静道谢。
车正好停下,我刚推开车门,就听到齐月明漫不经心道:“程煜他爸查出来尿毒症需要换肾,你的配型成功了,有时间去医院走一下捐献手续。”
嗡的一声,我的大脑一片空白,呼吸也在下意识间暂停。
我一下就明白了她特意来见我的原因。
可为什么是我?
我也只有一个肾了。
太多的问题和不甘心涌到我的舌尖,梗在喉咙里,吐不出、咽不下。
我转身从包里拿出一份病例放到后座,淡淡道:
“你看了就知道,我捐不了。”
齐月明不耐烦的声音在背后响起。
“你又不是死了,怎么捐不了?”
我没说话,径直离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