邻居有点呆住,回过神来赶紧将我抱起。
她力气很小,托了我好久,才将我抱坐在轮椅上。
我连连感谢,一遍遍说着抱歉麻烦她的话。
她嘴里嘀咕着“我真该死”的话,十分抱歉地关上了门。
真是出身未捷身先死。
我长叹一口气,坐上电梯下楼。
在路边惆怅了许久,第一次觉得打车这件事很难。
等了半个多小时,终于有车愿意停下来。
我又将抱歉和麻烦挂在嘴边。
老师傅摆着手,毫不在意道,“谁出门不会遇到点儿麻烦,别放在心上。”
我竟有些泪目。
“你的妻子呢?
怎么没跟你一起来?”
我狡辩,“她公司临时有很重要的会议。”
医师拿着工具,慢慢地取下纱布。
这个过程疼得我龇牙咧嘴。
他检查着我的创口,眉头紧蹙着。
“伤口感染化脓了。”
黄脓水和血粘在纱布上,吓得旁边的实习生连连吸气。
“打电话叫家属来一下,可能要去除一些死肉。”
我有些为难。
“医师,我一个人也可以,我老婆她有点儿忙。”
医师无语地看着我,“命重要,还是会议重要?”
我自知无趣,推着轮椅在角落里给铃岚打电话。
电话响了许久,没有人接。
我又打了一次。
我还没张口,电话那边传来火热的音乐和铃岚的怨怼。
“子期,我在和朋友们聚会,你懂事一点儿好吗?”
我的嘴一瞬间被钢筋水泥封住,迟迟说不出话。
“铃岚,医生说——医生怎么说,你就怎么做,你给我打电话干嘛?
我现在很忙,你自己检查完就打车回家。”
我脑子里空泛无物,只剩嘟嘟的电话挂断声。
医生看着我的背影,无奈地摇头。
“那你一会儿回去路上可得小心了,麻药过了会很疼。”
我欣喜地看向医师,谢谢他放我一马。
去除死肉的过程不是很疼,我还观摩了部分手术的过程。
我太无聊了。
不知道铃岚现在在干什么。
她今天晚上会回家吗?
我肚子有点儿饿,我想吃铃岚包的饺子。
想着想着,双腿传来一丝又一丝痛感,将我从漂浮的思绪中拉回来。
“医师,再给我打一针麻药。”
去除死肉的过程花了很长时间,出医院时天已经蒙蒙黑了。
我手机忽然震动起来。
是铃岚。
我开心地接起电话。
“你好,是铃岚的老公吗?
铃岚喝醉了,你来接一下她。”
“好,我马上过来。”
以前铃岚喝醉酒,都是我去接的。
每次回家的路上,她坐在副驾上喃喃地说着梦话,我都觉得自己很幸福。
因为我们在为两个人的将来和现在一起打拼。
可这次不同,我刚挂断电话,就想起了一件了不得的事。
我居然还以为自己是四肢完整,可以来去无阻的健全人。
我现在连车都开不了,而且更别提打车。
我怎么去接铃岚啊?
愁容就爬满了我的脸颊。
我想起铃岚的小秘,可以打电话给她的小秘,让她先来接我,然后我和她再一起去接铃岚。
铃岚看到我,她会安心一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