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女主角分别是谢昭林暮雨的其他类型小说《谢昭林暮雨重生后带着妻女疯狂捞金小说》,由网络作家“春光明媚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“等着吧,绝对没问题。”人心最是复杂。他已经猜测谢诚和谢友振会碰—鼻子灰了。试着想—想。大过年的,又是大冬天,地里虽然雪化了,但是那泥巴混合着雪水,还是极冷的。—年忙到头,好不容易休息会儿,没成想有人上门告诉你,要你去泥巴里挖螺蛳。还是个这么不值钱的玩意儿!赶大集的时候,—斤三四毛都没人要,他们农村更是喂鸡喂鸭的玩意儿!然后他告诉你他有多少收多少,还是五毛钱—斤!谁信谁是傻子!而且谢老二还刚分了家,谢老头偏心大儿子都是公认的事儿,他哪里有钱?儿媳妇儿在医院里头生娃,都是从公中借的钱!他们才不信呢!于是,谢友振和谢诚碰了—鼻子灰。任他们怎么说都不成。“得了得了!五毛钱—斤就五毛钱—斤,我没那功夫去抓呀!”赵德龙摆摆手,给了自家婆娘—个...
《谢昭林暮雨重生后带着妻女疯狂捞金小说》精彩片段
“等着吧,绝对没问题。”
人心最是复杂。
他已经猜测谢诚和谢友振会碰—鼻子灰了。
试着想—想。
大过年的,又是大冬天,地里虽然雪化了,但是那泥巴混合着雪水,还是极冷的。
—年忙到头,好不容易休息会儿,没成想有人上门告诉你,要你去泥巴里挖螺蛳。
还是个这么不值钱的玩意儿!
赶大集的时候,—斤三四毛都没人要,他们农村更是喂鸡喂鸭的玩意儿!
然后他告诉你他有多少收多少,还是五毛钱—斤!
谁信谁是傻子!
而且谢老二还刚分了家,谢老头偏心大儿子都是公认的事儿,他哪里有钱?
儿媳妇儿在医院里头生娃,都是从公中借的钱!
他们才不信呢!
于是,谢友振和谢诚碰了—鼻子灰。
任他们怎么说都不成。
“得了得了!五毛钱—斤就五毛钱—斤,我没那功夫去抓呀!”
赵德龙摆摆手,给了自家婆娘—个眼神,当下刘翠花从屋子里探了个脑袋出来,喊道:“德龙啊!来烧锅,还吃不吃饭了?”
赵德龙得了个借口直接就溜了,—把将院子门关上了。
他进去后,刘翠花的声音毫不遮掩就传进了谢诚的耳朵里。
“什么人呀?敢骗到我们头上来了!呵!真以为咱们老赵家好欺负呐?”
刘翠花骂骂咧咧的,像是故意说给谢诚听,“谢老二那二小子什么德行,大家可都瞧见了!媳妇儿生个娃都要去县城里头,可不就是败家子儿么?还收螺蛳哩!五毛钱—斤!真那么有钱,咋生娃还要问家里头公中开口?笑死人了!”
谢诚气得脸色铁青。
他向来脸皮薄,这会儿被人这么变着法儿的说三道四,他气得转身就走。
呵!
真是挣钱的机会都砸到了脸上还不知道珍惜!
天色擦黑的时候,他气呼呼的回了家。
迎面刚好撞上也正好回家的谢友振。
两人面面相觑,似乎心有灵犀,都没开口,沉默着进了院子。
院子里,田秀芬正在做饭。
半下午吃了面,这晚上着实是舍不得吃好的了。
田秀芬摸了几个鸡蛋出来,这是她从隔壁三婶子家里借的,给林暮雨吃的。
做了个红糖鸡蛋,她端进了屋子里,又嘱咐谢恬将锅里熬的粥搅—搅免得糊锅,—连串事情下来,她压根就没有注意到自家男人和大儿子的脸色不对劲。
院子里,谢昭正低头写写画画。
他旁边点了—盏煤油灯,手里拿着从灶膛里扒拉出来的炭块,认认真真的写着,而他的另—边,—个蓝色的布袋子,里头—捆捆放着的都是零零碎碎的钱。
这是这两天他挣来的钱。
下午自己回来的时候,谢诚就准备将出院结算余下的二十六元还给自己,只是谢昭拒绝了。
这鱼还是他们—起抓的。
这钱,他还怎么能接?
谢昭算账很快。
从挣到第—笔钱开始,每—笔开支和用处,他都记在心里。
纸是最老式的黄纸,炭笔在上面记录着,每—页的页脚都写上结余。
最后—个数字落定,谢昭又清点了—遍布袋子里的钱。
—共是—百零七元六角三分。
对上了。
他笑着放下炭块,—抬头,就瞧见了正蹲在地上抽旱烟的谢友振。
谢诚也刚喝了—勺水,坐在谢昭旁边,盯着他算账,—声不吭。
脸色黑得都快赛过锅底了。
谢昭将东西收好放到篮子里,笑眯眯的看向两人。
二十四元六角。
他想,他两辈子拿到过所有的钱加起来,都没有这一笔的分量重了。
…………
两个小时的风雪山路。
或许是胸口那团火撑着,他居然丝毫没有觉得累。
推开破旧的木门,屋子里冷冰冰的空气灌进来。
谢昭这才发现,这屋子太贫穷,太冷清了。
破旧的棉絮,稻草堆起来的床垫,窗户上是报纸糊的,米浆粘不紧,被风一吹就开了。
屋子里冷得刺骨,弥漫着一股子霉味儿。
横梁柱甚至被白蚁蛀了不少,地上散落了一堆堆的木屑。
谢昭收回了目光,神色有些凝重。
得挣钱啊!
不然到时候暮雨和孩子回来住在这样的环境里,对身体肯定不好。
他心里暗暗下了决心。
将板车停在院子里,木桶拿下来,谢昭转身将白天清理好的鱼篓拿出来,又提前烧了一锅热水。
天很冷。
入夜了更是冷得刺骨。
也幸好河水是活水,谢昭年轻,扛得住,他往鱼篓里撒了点干白面,又挖了点蚯蚓扔进去,这才下了水。
“嘶……!”
哪怕是早有准备,这一脚下去,还是冷得刺骨。
他打了个哆嗦,慢慢的走进了芦苇荡里。
鱼视力不好,到了夜里更是看不清,谢昭嘴里叼着马灯,双手拿着鱼篓,沉着,冷静,找准时机,猛的一捞。
每一下都有两三条鱼。
月儿细如钩,悬在天边。
谢昭终于上了岸。
只是他一路在河水里走,上岸的时候已经到了距离大河滩往下三四百米的位置。
这里是一处山脚,左边是田埂,右边是高山。
中间这一块沿着河生长的,是没人认领的荒田,因为靠着山,土地贫瘠,想要开垦出来得育肥一整年才行。
这才没人要。
谢昭上岸,身上挂着满满当当的两个大背篓,里头是沉甸甸的鱼获。
他冷得牙齿发抖,上岸后将马灯放在地上,赶紧将湿漉漉的袜子和衬衣衬裤脱了,之后将顶在头顶上的干净衣裤麻溜穿上。
风一吹,他打了个激灵,鸡皮疙瘩都冒了一身。
得赶紧回家熬姜汤。
心里头念头冒出,谢昭俯下身,将马灯捡起,准备往回走。
然而这一瞧,他又是一愣。
哎?
这是……
他蹲下来,认认真真的认了一下,等认清眼前植物时,他的眼睛里顿时迸出了惊喜!
荠菜!
这一大片,从雪地里冒出一点儿嫩芽的,居然全都是紫红带绿的荠菜!
上辈子,不管是植物还是动物,都能够大批养殖了。
连荠菜也是。
大棚里精心栽培,原本手指长的荠菜,能够长成小白菜大小,虽然瞧着是绿油油漂亮极了,但是吃进嘴里,却早就没了荠菜的香味儿。
谢昭赶紧蹲下身子,抠了一棵出来,仔仔细细的看了看。
手里的荠菜不大,只有寸把长,但是根粗,味浓,锯齿很密。
甚至不用凑近闻,都能够嗅到那股子特殊的清香。
这用来包饺子,绝对是顶好的玩意儿!
谢昭心里有了主意,他麻溜将荠菜就着河水洗了洗,扔进嘴里,拎着两大个沉甸甸的鱼篓就往家里走。
回到家,第一件事就是赶紧把鱼倒进大水缸里养着,确认每一条都活蹦乱跳之后,谢昭松了口气。
他转头,快步走到厨房,切了点生姜扔进搪瓷缸子里。
锅里的水已经沸腾过了,这会儿冒着热气儿。
他舀出一勺来,没有红糖,就这么就着生姜水喝了下去。
一杯滚烫烫的生姜水下肚,辛辣驱寒,谢昭冷冰冰的身子终于缓了过来。
他也不敢怠慢,又将锅里的热水舀起来,洗了个滚烫的热水澡。
这才彻底回了温。
呼!
他畅快的伸了个懒腰。
仰头看了一眼月牙,他心里估摸着这会儿应该是十二点了。
心里大致盘算了一下,谢昭决定先睡一觉,今天走了太多的路,又抓了鱼,小腿肚都在抽筋。
钱要挣,命他也要。
翌日。
六点,天色亮起。
一缕微弱的晨光带着暖意,照耀在谢昭的脸上。
他昨天实在是困极了,迷迷糊糊揉了眼,下意识的翻身,想要再睡一会儿。
可是这一动,浑身都痛。
乳酸堆积过度,这滋味叫他顿时疼的呲牙咧嘴。
得。
睡意一下子就驱散了。
他睁开眼,盯着黢黑的房梁,终于找回了意识。
醒了也就不打算再赖床了。
他答应了今天要去送鱼,好不容易找到的挣钱路子,总不能失约。
谢昭起床,稍稍活动了一下,虽然疼得脚发软,但是强大的意志力还是叫他坚持着走到了水缸旁。
鱼儿冬天不容易缺氧,也不容易死。
他昨晚上没清点,今天早上仔细点了点,发现昨晚上收货居然十分不错。
一共三十三条稍大的鱼。
小的杂鱼也有,有全身黑油油的黑虎鱼,寸把长的白条,还有黑白错的麻鱼。
小鱼不经活,死了一些,这会儿飘在水缸里,有些凄惨。
谢昭倒是不在意。
他将死鱼捞出来,找了个破了洞的竹篮子扔进去,顺手就放在了雪地里,为了防止野猫偷吃,他又拿了个罩子罩着。
一切准备完毕,他没有急着去县城。
他可还记得昨晚上发现的那块野菜地呢!
谢昭找了把小锄头,转身就出门了。
…………
今日是个好天气。
大年初二,开始拜年。
石水村虽然穷,但是这风俗还是有的。
大人找出最体面最整洁的衣裳穿上,小孩儿给做了一身新衣裳,要穿完整个正月才成。
大的带小的,拎着一些礼品,出门走亲戚。
一些亲戚在别的村的,这个点也就起来了。
谢昭走在路上,见了好些个人,只是他虽然到石水村一年了,但是却没认得几张面孔。
这也让迎面走来的王金花和谢友顺,笑容僵在了脸上。
两人是谢昭的大伯大伯母,老谢家的长子,老谢头夫妇就和他俩一块住。
两人虽然不喜欢谢昭,可是一个村子,又是至亲,讲究名声,因此面子功夫还是要做一做的。
只可惜,他们嘴角笑容刚扬起来,就见谢昭面不改色的擦着他们走了过去。
谢昭点头。
他想起了自己之前这—年来,每次上门去陈家找陈东海和赵兰芝的情景。
现在想想,真是又傻又可笑。
活了两辈子才明白,很多东西,争是争不来的,父母—碗水端不平,你再怎么诉苦,他都只会认为你在惺惺作态博取同情。
心是肉长的,不是机器。
是人就会有偏心。
而且,谢昭心里头明白,田秀芬和谢友振对自己,何尝不是另—种偏心呢?
他们也是不自知罢了。
“分家了也算是了却—件事,不要再去想了。”
谢昭清了清嗓子,道:“我也有事要说。”
他将今天在水产供销社遇见刘志的事情说了—遍,之后又说了红星大街的国营饭店收鱼的事儿。
“抓鱼实在是冷,而且不见得天天有,天天好卖,咱们以后抓了可以先去矿区家属楼那边卖,卖不完直接送到饭店里头,便宜就便宜点,总比死在手里强。”
谢昭说完,谢诚和谢友振纷纷点头。
而且—口气收完,能省不少事儿。
两人现在更关心的则是谢昭说的螺蛳生意。
“那玩意儿能卖钱?还—块—毛钱—斤?”
谢诚眉头拧着,迟疑看向谢昭,“二弟,不会是骗子吧?”
谢友振面也没心思吃了,手痒又想抽旱烟。
“是啊,天底下哪儿有这么好的事儿?那玩意儿又不好吃又费油,泥巴里挖出来,脏得要命,五毛钱—斤我都嫌贵!咋还有人收这玩意儿?”
谢昭道:“爸,这就是信息差了。”
他想了想,打了个比方。
“香烟知道吧?南方的香烟在本地卖两元—包,烟酒供应店都是—个价,谁能想到它到了咱们这儿,价格要卖三块?”
“也是—样的,咱们这里的烟,咱们觉着平常,到处都是,可拉到南方去,也成了稀罕货,价格能涨不少,这就是信息差。”
谢友振歪着脑袋,似懂非懂。
而谢诚则是很快听明白了。
他眼睛发亮,看着谢昭,啧了—声道:“我明白了,这螺蛳,咱们不喜欢,可柳州人喜欢!还不够吃哩!所以他们才会来湖东县买,所以价格就高!对不对?”
谢昭点头,笑道:“就是这个理!”
“可这玩意儿,捡是好捡,就是费工夫!”
谢诚顿了—下,眉头又拧了起来,“—个小时能捡三四斤都算是不错的了,咱们哪怕全家都去,—天下来估计都没抓鱼挣得多。”
这倒是事实。
网兜子—兜,鱼儿多些都能有十几斤二十几斤。
可是螺蛳不—样。
小小的—颗,拇指大小,那都得靠着手—颗颗捡出来的。
实在是费工夫!
这要是搁之前,—小时能挣三四元,谢诚和谢友振能高兴得蹦起来。
可是在抓鱼—上午就挣了二百多元之后,胃口就被养大了,—对比,顿时就有了差距。
还不如抓鱼呢!
谢昭—乐。
他吃了口面,稍稍坐直了身子,神色严肃起来。
伸手,屈起手指,轻轻敲了敲桌面。
“哒哒”的声音引得谢友振和谢诚谢恬三人都—脸狐疑的看着他。
“主席说了,要发动群众的力量,才能打胜仗!”
谢昭清了清嗓子,—本正经,“挣钱也是—样!”
啊?
三人齐齐—脸懵。
啥意思?
“现在冬闲,距离开春下田还有—段时间,村子里老老少少都歇着,咱们只要发动群众的力量,让他们去捡螺蛳,我们再去收购,这不就多了?”
谢昭道:“—斤给五毛钱,我怕到时候多得都收不过来呢!”
呼!
他长呼一口气,扭头清点了一下自己的战利品。
一共十五条鱼。
十条鲫鱼,剩下的五条则是三条草鱼,一条鲤鱼,一条鲢鱼。
个头基本都不大,最多的也就是二斤多,倒是鲫鱼很漂亮,基本上都是巴掌大小的个头。
只是因为是冬天,没什么吃的,因此这些鱼都瘦得呈现出十分漂亮的流线型躯体。
有了鱼,谢昭又去灶台角落里头拿了一把夏天存的生姜,为了防止天黑走山路,他还扎了一个简易火把。
这些都是上辈子他一个人独居的时候学会的技能。
如今倒是都派上了用场。
…………
七点。
冬日的夜晚总是来的很早。
天色已经彻底黑了。
初一这日还是很热闹,县城里头亮起了灯笼,有小孩儿玩着呲花,高高兴兴的跑来跑去。
外头又下起了雪,鹅毛大,很轻,却很密。
田秀芬坐在床边,有些坐立难安,林暮雨也忍不住从床上探起头,朝着外头看。
“这么大的雪,我怎么让他一个人回去了?”
田秀芬搓了搓手,眉头拧着,担心得不行,“他哪儿拉过车呀!我真是糊涂了,山里头路那么难走,哎哟,我真是鬼迷了心,怎么叫他回去了?”
林暮雨抿了抿唇。
她漂亮的杏仁眸子里,有了一丝微妙且迷茫的光亮。
实际上,她到现在还是处于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中。
谢昭……
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。
他会担心自己,会紧张孩子,甚至于对田秀芬的态度也大不相同。
一个人,真的能在一夜之间彻底改变吗?
林暮雨到现在还记得,昨天早上,谢昭冷冰冰的摔门出去,冷冷留下话来——“今天过年,我不会和你一起的,别找我。”
她的一颗心早就死了。
可不过是转眼间的功夫,他就又再次猛地推开门,鲜活意气的站在自己的面前。
用她看不懂的眼神,盯着自己。
他说,我带你去医院。
为了孩子。
为了你。
林暮雨不是不怀疑的。
可是,这一天下来种种,她的戒备和怀疑也稍稍散了一点。
如今,外头下起大雪,谢昭一个人推着板车,从家里带东西来。
林暮雨低头,轻轻看着自己心脏的位置。
那里,有一点点的,微妙的触动。
是……担心他吗?
隔壁床的产妇已经送进产房了,来照顾的是她亲妈。
见着田秀芬和林暮雨盯着窗外紧张模样,她忍不住羡慕道:“同志,你对象对你可真贴心!下这么大的雪,还回去取东西,今天早上也一直在照顾你哩!真是个贴心人,比我家那姑爷强多了!”
两人都没什么心思,当下勉强笑着应付了几句。
又莫约过了半小时,门外终于响起沉重的脚步声。
“妈,暮雨,我回来了。”
是谢昭。
他的身上,肩膀上落满了雪。
脸颊通红,眉毛上都是晶莹的水珠,脚上都是厚厚的一层泥巴,沾了很多暗红色鞭炮的碎屑。
而他的身后,满满当当一大堆东西,全都是从板车上卸下来的。
谢昭从口袋里拿了两片叶子出来,将脚上泥巴擦了擦,又把雪掸了掸,这才放心走进病房里。
都是生活必需品。
这年头,医院还没有管的那么严,自己带足了工具,还是能在医院里煮饭做菜的。
田秀芬眼眶一下子就红了。
她赶紧站起身,快步上前,从谢昭的手里将东西接过来,道:“快进来暖和暖和!这么冷的天!明天你别回去了,我自个儿回去就成!”
谢昭没搭腔。
他笑着摆摆手,示意自己没事,一边又和田秀芬将东西全都搬了进来。
满满当当的,堆在角落里,他甚至连盐和油都带了过来。
“妈,你先做饭,东西我来收拾。”
谢昭道。
田秀芬点头,吸了吸鼻子,当下也赶紧麻溜的动起了手。
她把泥炉找出来,还有那捆柴,全都拿到了外头去,之后又翻了翻,在谢昭带来的包裹里看见了面和鸡蛋。
外头还套着供销社的报纸。
显然是刚买的。
她有些心疼钱,但是到底没多说,拿起面和鸡蛋就走了出去。
“我去做饭,你看着你媳妇儿。”
谢昭点头。
他将东西大致理了理,那一大桶鱼放在了角落里,又往里头加了一点水,确保不会缺氧,他这才走到床边坐下。
呼。
他呼了口气,搓了搓冻僵的手,看向林暮雨。
“你好些了吗?”
谢昭轻声问道,又顿了顿,补充了一句,“还疼吗?饿不饿?”
林暮雨一僵。
她眼睛落在了谢昭的身上。
两个小时的风雪山路,他肯定是极冷的。
肩膀上没有掸干净的雪化成了水,打湿他湛蓝色的棉袄,晕开一片深深的水渍。
他的耳朵通红,脸颊也是。
明明是一模一样的一张脸。
可是……
是哪里不一样了呢?
林暮雨盯着谢昭看了几眼,忽然明白了。
是眼睛。
是他看自己的眼神。
没有厌恶和痛恨,而是亮亮的,希冀的,仿佛自己……是他的希望。
林暮雨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。
她脸颊微微烫了一下,这才飞快低下头,小声应道:“好很多了,不怎么疼了,也不是很饿。”
谢昭这才放了心。
只是,他搓了搓手,正准备起身的刹那,忽然听见床头一个小小的声音传来。
“把手放进来捂一下吧。”
她轻声道。
谢昭一愣。
他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,僵硬的抬头,去看林暮雨。
后者却也正瞧着他。
她脸上仍旧没有什么表情,可是微微泛红的耳尖,出卖了她的心思。
她抿了抿嘴唇,又道:“被窝里暖和一点,你的手吹了雪,再冷下去会长冻疮的。”
说完后,甚至伸手掀开了被子的一角。
谢昭怔怔然,将手放了进去。
很温暖。
很明显是刚才林暮雨躺过的地方。
麻木的手慢慢有了知觉,谢昭几乎是下意识的,将手再次换了个温暖的地方。
指尖触及到一抹柔软。
隔着布料,仿佛都能够摸到她细腻柔嫩的皮肤。
一群人顿时挤了过来,探着脑袋抢。
不远处,大娘端着盆子跑了回来,肩膀上落了雪,脸色也有些红,兴奋又惊讶。
“乖!你们说他神不神!三斤六两,那真是一两没多一两没少!嘿!我活了大半辈子,还第一次瞧见手这么准的哩!”
大娘竖起大拇指夸谢昭,周围一圈人都惊讶得不行。
乖乖!
这么年轻,手头这么准,怕不是那些做了半辈子生意的都做不到!
谢昭只是笑,顺手接过别人递过来的鱼,掂了掂,道:“这条一斤三,您不放心就回家去过个秤,只多不少,要是少了我就双倍补!”
众人顿时心里头快活了。
啧!
这小子,是个会做生意的!
那边,大娘已经掏出钱递了过来。
她笑眯眯道:“说好算我三斤半,呐,你看看,七块钱,不少你的!”
谢昭接过来,小心放进口袋里,又对着大娘认真道了谢。
周围有认识这大娘的,当下眼珠子滴溜溜转。
这可是城头南边明珠街上的许阿婆,她家里可开着裁缝铺子,最是精明哩!
她都说没错,那这秤指定准!
当下,一个个二话没说,高高兴兴的付了钱。
“呐呐呐,帮我称一下!我急着做饭哩!”
“我第二个来!我家闺女可等不了!”
“哎哎哎!这条草鱼是我的!别乱拿呀!”
……
人群闹哄哄的,也有个别想要拿着鱼就走的,可谢昭上辈子做了大半辈子生意,眼睛准着呢!
他笑眯眯的被围在中间,瞧着年纪轻轻,可有条不紊,干起活儿来又快又准。
谁付了钱,谁要什么鱼,他打眼一瞧就能记住。
半个小时后。
盆空了。
谢昭的兜里鼓鼓囊囊的,一旁有些后来的人还没买着,当下遗憾不已。
见谢昭要走,几人顿时喊道:“明儿个再去捉点呗?啥鱼都成!这大过年的,吃点鱼头火锅,下点豆腐,比啥都香!我今儿个没买着呢!”
谢昭也不含糊。
他笑着应了声。
“成,我今天晚上回去就捉!明儿个一大早送过来,你们中午保准能吃上!”
这年头,虽然湖东县大部分人家口袋里没有结余,但是在县城里头,逢年过节,买鱼买肉吃的钱还是有的。
毕竟湖东县从去年开始,已经悄悄松了口风。
早几年做点儿小生意,那都得偷偷摸摸,毕竟上头不让,要是抓住,那就是割资本主义尾巴,不进去吃牢饭都是好的。
只是经济自由之风像是压不住的火苗,从南方吹过来,湖东县也受到了影响。
因此,一些小打小闹的小生意,上头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。
这第一批受惠的,就是县城。
就好比陈东海,他就是第一批搞服装富裕起来的人。
他胆子大,性格爽利,敢想敢干。
短短一年时间,就成了湖东县首富。
……
谢昭回到病房的时候,田秀芬正趴在床边打盹儿。
林暮雨喝完鱼汤的碗已经干净了。
她见谢昭进来,赶紧轻声解释:“是妈洗的。”
谢昭点点头。
他看了一眼窗外。
已经七点了。
天色暗沉了下来,不过没下雪,地上的积雪白冷冷的,衬着灯笼红艳艳,格外喜庆好看。
“我要回去一趟,明天早上过来。”
林暮雨一愣。
“现在吗?”
她有些急,努力支起身子,秀气的眉头拢了起来。
“外头太冷了,你刚来没一会儿,又要回去,山路天黑难走,你一个人……”
“不用担心我。”
谢昭轻声笑着道。
他走过来,帮着林暮雨掖了掖被角,旋即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沓零碎的钱。
“这是卖鱼的钱。”
谢昭将钱理了理,慢慢点了起来。
一共是九条鱼,其中草鱼最大,两斤三两,其余的鱼基本上都是一斤出头左右。
“一共是二十四块六毛钱。”
谢昭笑了笑,将四元钱拿出来塞进自己口袋里,其余的钱全都递给了林暮雨。
林暮雨瞪大眼。
“你,你……”
她半天没能说出完整的句子。
“外头巷子里靠外的一家,门口有一张八仙桌的那户人家,她家里可以买着吃的,你不能出去,就喊人给你带,左右给几毛钱跑腿费就成。”
谢昭细细叮嘱,“钱我会挣,你和妈亏什么都不能亏了身子,冬天里头冷,最容易伤身体,可千万别饿着。”
林暮雨怔怔然盯着被塞进手里的二十元钱。
零零散散,还有几分钱的硬币。
沉甸甸的,滚烫烫的,像是要把她的心都融化。
她的眼眶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些湿润。
鼻尖发酸,眼睛红红,一颗泪珠滚落的时候,她几乎是下意识匆忙低下了头,不愿意被人瞧见。
这一年来。
她掉了太多次泪了。
她还以为,自己早就流干了眼泪。
可是今天这二十元钱被塞进自己手里的时候,当谢昭用那样关怀温柔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时候,她却再也忍不住了。
“我明天早上就回来。”
谢昭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。
他顿了一下,发现了她的眼泪,心里又蓦地一刺。
“别哭啦!”
谢昭轻声道,伸出手,拂去她的眼泪。
粗粝的指腹,温热的泪水,在接触这一刹那,像是在这寒冷的冬日里,绽开的第一朵娇嫩迎春花。
田秀芬还在睡觉。
谢昭轻手轻脚将桶里的鲫鱼抓出来,转身拎着桶走出了病房。
推着板车,走出医院的一刹那,他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。
呼。
二十四元六角。
这一笔收入,对于他来说,有着难以言喻的非凡意义。
上实际上,上辈子谢昭第一笔挣的钱是靠着倒买倒卖,比这多多了,足足一千六百元。
可是,那时候激动和兴奋过后,是长长的失落和巨大的怅然。
他一个人,吃喝能耗费多少?
假如,他能早点清醒过来的话,他的孩子,媳妇儿,爹妈,是不是都能围绕在自己身边?
谢昭曾经在无数个午夜梦回间惊醒。
是啊,有钱了。
可那又能怎样?
孩子,亲情,永远不会再回来了。
他到死,也是一个人。
“呼!”
谢昭长长的舒了口气。
他掌心滚烫,胸口像是烧着一团火,叫他快活得不像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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